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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种情录】(93~96)

  作者:欢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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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新妇梳妆

  暖阳微微抚在面颊上,我从极静谧极舒沉的睡眠中醒来,仿佛自一个梦境中

  破土而出。『地址发布邮箱』

  武者少有入梦,但忆及昨夜良宵,比真正的梦境还让我沉醉满足。

  我睁目一望,枕衾被褥略微凌乱,横伸的手似乎还残留着余温,那是来自自

  孕育了我的原初却又曾彻底拒绝我的躯体,属于

  “娘亲!“我一扫茫然,挣起上半身,盖在胸口的白袍滑落。

  “霄儿醒啦?“冰雪融化的清音如天籁般响起,拨动了我的心弦。

  我循声望去,只见窗棂喷出来的暖芒中,一位仙子回眸相望。

  她坐于镜妆台前,身着素绸衫裤,微侧美眸,柔唇含笑,雪靥融光,握着简

  扑木梳,轻理如瀑青丝。

  “嗯。“这绝色仙颜,哪怕倾尽世间所有辞藻也不能描绘万一,却没有让我

  升起绮念,反而瞬间平静下来,轻轻应了一声。

  “霄儿乖乖的,娘梳会儿头发便来。“娘亲温柔嘱咐一句,回身继续梳发,

  动作轻柔优雅,神情专注。

  我掀开白袍,下床几步,不顾浑身赤裸,来到娘亲背后。

  专心梳妆的仙子,虽是穿着宽松内衫,但明光照透的影廓中,绝妙身段风韵

  多姿而又不失玲珑,那香肩玉背、软腰丰臀,犹如一只端放的羊脂玉净瓶,撩人

  至极。

  我半身蹲下,双手环住娘亲的腰肢,脸颊隔着绸衫贴上挺拔脊背,嗅着她发

  间的清香,舒服得不愿分离,只想这般紧挨一生一世。

  娘亲素手梳妆,毫无停顿,却轻柔宠溺地打趣:“一起床就这么黏着娘啊?

  ““嗯。“我毫不害羞地点头承认,在娘亲背上摩挲了几下,“十几年来,

  孩儿每日起床,都找不到娘亲。“仙子的动作微微一滞,温柔回应:“娘知道,

  每晨苏醒,霄儿都会迷茫些许时候。“我心头微微一酸,轻声喔喃:“娘亲一直

  都知道吗?““娘说过,娘一直在看着霄儿喔。“娘亲微微颔首,温柔安慰,

  “放心,娘以后不会再让霄儿找不到了。““嗯。“我贪婪地享受着娘亲的承诺,

  双手箍紧一分,手臂感受着小腹的呼吸起伏,软腴玉腿的柔弹,更让我不想动弹。

  娘亲并不介意,任我脸贴手抱,轻轻缓缓梳完左边一拢长发,直到改梳右侧

  时才柔声道:“霄儿既已起床,便将衣物穿好吧,小心风寒。““嗯。“我虽应

  了声,但仍是贪婪地呼吸了几下体香之后,才松开腰肢,依言而行。

  虽然我功体破碎,但着凉亦是无稽之谈,只是原因并不在我,而在娘亲——

  她修习的太阴遗世篇、凝练的冰雪元炁,可保持室内温凉舒怡,哪怕昨夜雨后闷

  热、洞房花烛时,我也是一直感觉凉爽宜人,否则母子二人行云布雨之后必然大

  汗淋漓、便体狼藉。

  不过此际赤身裸体,着实不不太习惯。

  不知何时,昨夜被猴急的我扔在地上的内衫绸裤已被娘亲收拾得整整齐齐、

  干干净净,堆叠在床头柜上,我满怀感动地穿上之后,又回到原地,却是静静地

  站在身后欣赏。

  与娘亲蜜里调油地亲热固然快乐无比,但仙子如此对镜梳妆的姿态,却是我

  从未见过的如画风景,不由凝神细观。

  此时,一拢青丝正居于右侧,攀过雪峰,落在腿上,娘亲以木梳理顺,自上

  而下,玉手轻巧,恍若划拨银河,搅碎朝日暖芒。

  镜中仙容依旧绝美,比暖阳更加光彩照人、和煦温润,同样古井无波,却不

  再似往常那般冰清雪冷。

  娘亲明明并未展颜微笑,但那眼端眉梢、唇线嘴角莫名柔和了些许,细辨之

  下恍若不存,却又让那倾城容颜明显多了一丝温婉润意。

  我忍不住问出声:“娘亲,孩儿怎么感觉你眉宇间多了一丝......“我想了半

  天也无法准确描述,正有些抓耳挠腮,娘亲却微微一笑,一语道破:“春意是吧?

  ““呃?“这个词确实一下子抓住了神韵,但我总感觉有些冒犯亵渎,可是

  没有更好的词代替,只得附和,“......是的。““若非知道霄儿痴痴傻傻,娘都

  要怀疑是故意笑话来的了。“娘亲轻笑几声,将梳子放在镜前,以玉手将那拢长

  发撩至身后,这番风情教我心跳漏了半拍。

  只是这话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不由问道:“啊?此话怎讲?““还能为何?

  娘此番变化,与霄儿脱不了干系呀~“娘亲美目微弯,浅笑轻嗔,“世间女子,

  但凡受了情郎滋润,便会有细微的变化,或眉眼柔顺或情婉神娇,谓之春意、媚

  意——其实是阴阳相谐、二元相蕴,天地至理,娘自然也不例外。““天地至理?

  只要男女行了房事就会如此吗?“我听得心头一热,双手不禁搭在娘亲的颈

  侧,顺着衣衫抚摸至香肩。

  “那倒也不是。“娘亲一手摸在我手背上,轻轻抚摸,莞尔一笑,“须得满

  足两个要件,一是男女情投意合,二是阴阳二元——尤其是阳身——不可轻泄,

  否则阴阳尚未勾连触动便已结束,妙蕴就不会自生。““这么说来,孩儿表现还

  不算差咯?嘿嘿......“说完,我俯身在娘亲玉颊轻轻一吻,如触凝脂,却没有多

  留。

  娘亲一笑受之,眯着美目打趣道:“不知是谁,昨晚还说自己尚属初次

  喔。““那更说明孩儿天赋异禀,嗯,对。“我虽然面带自豪,但自知昨夜神勇

  全赖“囚龙锁“,心里有些发虚。

  娘亲似乎没有察觉,妙目一转,反而宠溺道:“是是是,霄儿天赋异禀,常

  人难及......“这言过其实的夸奖之言却未能满足我的虚荣心,反而教我心里没底、

  难以承受——我心下顿时明了,娘亲定是故意揶揄,却束手无策,只得羞赧道:

  “娘亲你就别挤兑孩儿了,再神勇还不是差点在娘亲身上脱阳而死——娘亲虽是

  仙子神女一般,却比妖精魔女还吸人魂魄......““有你这般说娘的么?“娘亲在

  我手背轻轻拍了一记,眸中荡起浅嗔,“再说霄儿也没试过妖女魔魅的手段啊。

  “我闻言一愣,不禁接口道:“那倒也是,未历其事不可轻言。““好呀,

  霄儿还真打算试试啊?““孩儿哪有......“我正兀自叫屈,却瞥见镜中娘亲笑咛

  咛的仙颜,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反问,“娘亲吃醋生妒了?““娘高兴还来不及,

  生什么妒啊?“娘亲丝毫不为所动,反倒微微一笑,“这样就会少花些心思在娘

  身上了。“我开玩笑地说道:“那怎么成,干脆把娘亲作为孩儿的圣心得了。“

  娘亲也会意一笑:“那娘就学范从阳,帮霄儿重塑功体。““娘亲才舍不得喔。

  “我拱拱娘亲的秀发,有恃无恐。

  “谁说的?现在就已经这么黏着娘了,等你铸成圣心那还得了?“娘亲更是

  一副并无不舍的模样。

  “嘿嘿,现在还不够黏,还是昨晚黏......“我嬉皮笑脸地说道,意有所指。

  “没个正形。“娘亲美目微白,而后关切问道,“昨夜休息得可还好?“昨

  晚同床共枕、交颈而眠的怡人之感涌上心头,我忙不迭地点头:“抱着娘亲睡觉

  当然好,比练炁还舒服,孩儿都不想动了。““嗯,那就好。“娘亲微微颔首,

  又回忆起往事来,“霄儿小时候可难带了,可不像现在这般安生,满屋子乱跑,

  哪怕抱着娘也是睡得晚起得早,半夜爬起来还吵着要吃奶奶......““娘亲,

  别说了,我都想打自己一顿了......“如此幼年之事,我根本没有印象,却本能地

  感到了羞耻,捂脸闭目。

  娘亲却是不以为意地摇头轻笑:“这有什么,娘都习惯了。““习惯了?“

  忽然想起娘亲从未比我醒得稍晚,我不禁问道,“娘亲,难道这十多年你都

  ...““嗯。“娘亲螓首轻点,并无隐瞒,“这十多年来,娘都是先看着

  霄儿入睡,再看着霄儿起床。“我闻言鼻子一酸——若真是如此,在葳蕤谷

  中还好,除了练功读书,也没什么其他事做,晚眠晨醒都还正常;可出谷以来,

  有几回辗转反侧,岂非同时也拖累了娘亲?

  我不由歉疚道:“娘亲对不起,孩儿不知不觉中又让您受累了。““哪有此

  事?娘照看霄儿本就天经地义,只叹十几年里娘除了看着什么没做。“娘亲

  却并没这么想,轻柔摇头,反倒安慰起我来,“况且娘已是先天极境,打坐与睡

  眠几乎无异,何来受累之说?“如此安慰反倒让我更加自责:“娘亲为孩儿做了

  那么多,孩儿却一无所知,先前还那般斥责娘亲......“娘亲十几年如一日地看我

  入眠后才安心睡去,又要在我起床之前先醒,这份默默守护的母爱,让我心中无

  比难受,不禁流下泪水。

  “不哭了,不怪霄儿。“娘亲起身回转,捧着我的脸颊,以玉指抹去泪珠,

  柔声安慰,“是娘没有好好和霄儿沟通,才铸成了母子之间的隔阂。“此番缘由

  确实不假,但一时间我也难以自如地接受,况且此事娘亲仍旧将过错揽在自己身

  上,泪水不由更加迅疾。

  眼见如此,娘亲也不再自责,而是开解道:“好了霄儿,过去了的就过去了,

  如想补偿,将来才最重要。“此言如同孤灯照亮前路,我才抹抹泪水,点头应承:

  “娘亲说得是......“见我释然,娘亲嫣然一笑道:“这才对,娘去拿米粥来。“

  “嗯。“娘亲莲步袅袅,走到床边,拾起在我身上盖了一夜的白袍,毫不嫌弃它

  曾在赤身裸体的爱子身上盖了一夜,飘然合身,又将长发挽出,垂在袍外。

  此时宅中没有外人,娘亲并未束系腰带,只拢了拢衣襟,对我温柔一笑,施

  然出了房门。

  见娘亲出去,我才松了口气,心下却有些黯然。

  我宁愿不知道娘亲十几年如一日的看护,好让自己的斥责更加理直气壮,好

  对自己一手造成的母子乱伦心安理得。

  只是念头百转千回后又明白过来,如果娘亲真如所想的那般冰冷,对我形同

  陌路、漠不关心,恐怕我再怎么费尽心思,也不会有母子喜结连理、共效于飞之

  事。

  是非因果,难以论说。

  还是娘亲说得对,往事俱已矣,来者方可追。

  我一扫阴霾,重新打起精神。

  第九十四章艮谦于坤

  我也穿好外裳,环顾一眼娘亲的厢房,深吸一口淡雅香气,才依依不舍地来

  到了正堂。

  娘亲的居室里,梳妆台前的圆凳不禁是唯一的坐具,而且只可供一人堪坐,

  否则我当时不会放过和娘亲耳鬓厮磨的大好机会。

  此时门扉大开,朝阳渐炽,约是辰时过半,晨风自竹林间灌入厅堂,透着一

  股清凉的竹叶淡香。

  我恰恰伸完一个懒腰,娘亲便端着两碗米粥进来了,袍襟扇开,内衫宽松,

  但傲人双峰随着莲步轻轻跳动,教人口干舌燥。

  “来了霄儿,用早食吧。“娘亲将两碗米粥放在方桌同侧,优雅坐下,将其

  中一碗稍稍推开,玉手招徕。

  “是。“我自然地坐到娘亲的身旁,一股清香怡人非常,更被皎然的侧颜吸

  引得如痴如醉。

  “看娘干什么?用早食呀,别饿着了。“娘亲一拂鬓边垂发,玉手掂起瓷勺,

  轻轻舀了些白粥,微启朱唇,送入檀口。

  虽是见惯了娘亲的素雅悠然,此刻又全无一丝春情,却偏偏教我心中有些火

  热。

  我不由得靠近了一些,伸手搂住了娘亲的腰肢,即使隔着袍服,也是柔软万

  分。

  “霄儿快些吃吧。“娘亲飘来满目柔情,似恳还嗔,“可不许做其他的坏事。

  ““嗯。“我强抑激动,搂着仙子,单手吃起米粥来。

  以娘亲的灵敏知觉,连风驰电掣的机括弩箭都能避开,我伸手的小动作当然

  不可能瞒过她,这番举动与说辞代表娘亲已是默许。

  我一边搂着温软香玉,一边慢慢享用粥食,偶尔看看娘亲轻啜米粥,笑得痴

  了。龙腾小说

  不多时,娘亲已然结束了用食,反倒是玉手撑颔,笑咛咛地看着我。

  如此笑靥如花,自然是极美的,也无一丝威严,但我却收不住这般凝视,莫

  名有些心虚,赶紧低头,大口大口吃起米粥来。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之后,我将瓷碗一推,赶忙道:“吃完了。““瞧你,丢

  三落四的。“娘亲微微责备一句,手挽袍袖将我嘴边残余的粥米擦去。

  “娘亲你真好。“娘亲自然能够看出来我是仓促为之,但依然无微不至地关

  照,这份宠爱怎能教我不感动?

  “娘不好谁好?“娘亲似是嗔怪,却以玉手为我整理起来被香肩挤皱的衣襟。

  “是是是,娘亲最好了。“待仙子忙完了手中活计,我抱住了娘亲的腰肢,

  两人顺势依偎。

  温软香玉在怀,自是无比受用,但我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感受着柔顺青

  丝、软腴腰肢。

  娘亲十几年如一日的看护让我有些踌躇,但更重要的是,除了男欢女爱,我

  尊敬娘亲,也珍惜这份母子之情。

  如今仙子在怀,已经比什么都满足。

  望着桌上的两个瓷碗,娘亲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轻笑道:“霄儿小时候也是

  这般,吃饭都不安生,糊得满脸都是。““啊?这......“虽是毫无印象的陈年旧

  事,但依之前的印象看来,完全是“我“会做的事,不禁问道,“那孩儿是什么

  时候肯好好吃饭的喔?““当然是断乳以后啊。“娘亲微微一笑,“虽然还对娘

  的......那里心心念念,但饿了只能吃饭,就不敢浪费了。不过霄儿有一副好的吃

  相,还是费了娘一番功夫的......““什么功夫?“我嗅嗅近在咫尺的清香,随意

  接口。

  “先礼后兵——先哄再教,实在不行就打屁屁咯~“娘亲捂嘴轻笑,竟有些得

  意。

  “啊?孩儿完全没印象啊。“时隔十数年,我几乎将断乳时期的童蒙记忆忘

  得一干二净,自记事起,我似乎就是一个言听计从、自得其乐的小孩。

  未及练功读书前,在竹林里玩得不亦乐乎,牛婶那时候会在谷里得久些,偶

  尔陪我玩耍,讲讲故事。

  待五六岁启蒙后,记忆最多的便是读书识字、背经诵典,有些枯燥不说,偶

  尔还会被娘亲训诫,总会向牛婶诉苦。

  元炁自发之后,每日又多了练功的安排,虽然苦累,但娘亲安排得极好,循

  序渐进,再加上武侠传奇江湖梦的激励,反倒有几分乐在其中。

  “不记得好啊,免得夫君现在找娘的麻烦。“娘亲嫣然一笑,玉手捏捏我的

  鼻子。

  “怎么会喔?“此话听得我欲火上窜,但还是勉强控制住了,“孩儿不记得,

  那便是没发生过,娘亲一直都是孩儿心中完美无瑕的天仙爱母啊。“娘亲美目一

  挑,轻轻嗔道:“油嘴滑舌。““滑不滑娘亲还不知道吗?“终究是娘亲的曲线

  太过玲珑丰韵,让我出言轻佻,但说完立刻有些懊悔,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喔。

  “嗯。“娘亲却恍若未闻,低头应了一声,若有所思。

  娘亲没有追究,我也不会自投罗网,赶忙正襟危坐,只规规矩矩地拥着柔腰,

  静静享受温情流动。

  毕竟功体破碎,昨日身心消耗甚巨,是以晨起颇有些晚迟,与娘亲笑谈一番,

  天光照日晷,时影移乾坤。

  午时将近,代表着胡大嫂就要来此幽宅了。

  “娘亲。“二人世界的温存固然让我恋恋不舍,但即使在葳蕤谷中也会有第

  三人前来,终究无法自欺欺人,不可能与世隔绝。

  “嗯。“娘亲半靠我的臂膀,轻声回应。

  我忍不住提醒:“胡大嫂......要来了。““霄儿怕了?“娘亲未见动作,语

  气也淡然。

  “不怕,“我轻轻摇头,语气坚决,“孩儿只是不想其他人对娘亲指指点点。

  “古往今来,世道时移,光怪陆离,不一而足,但有史载以来,重男轻女却

  是贯穿了始终的:无论世俗道德还是问刑判罪,对于女子都有不公,如前朝男女

  通奸罪,男犯判罚为流徙千里,而女犯则是当街斩首;甚至于民间私刑,也不会

  对男子施以死手——即使他是罪魁祸首——反而认为女子品行不端、万死莫恕。

  当今武林凋敝、侠义难行,宗门大派沦为朝廷机构的鹰犬附庸、达官贵人的

  驯奴私地,少有为民除害、劫富济贫的行侠仗义之佳话,武林中人也不再有传奇

  故事中那般崇高声誉。

  娘亲虽是累世难逢的先天高手,又曾消弭了一场天地倾覆的大劫,但当年本

  就是受朝廷之托暗中行事,再加上销声匿迹近二十年,除当年亲历的武林人士与

  擒风卫之外,世人知之甚少——所知者还以“以身饲魔“等恶言污蔑——如今自

  不会娘亲对有多少尊敬,也不可能对于母子乱伦这等世所不容的大不韪口下留情。

  “娘不怕,随他们去吧。“娘亲依旧淡然,但坚决万分。

  “可是孩儿听了会难受。“与娘亲的关系,我当然愿意公之于众,但这样必

  然会让娘亲受千夫所指——我实在难以忍受外人一丝一毫的恶言。

  “也好,看来我们母子确实是心意相通。“娘亲微微颔首,美眸柔情,抚上

  我的面颊,“娘也担忧外人对霄儿横加谩骂,更何况霄儿欲行大事,不可受声誉

  之累。““嗯。“我覆住了面上玉手,轻轻点头,坚定地望着举世无双的仙颜。

  娘亲稍一迟疑,柔柔决断道:“那我们母子二人结为鸳侣之事,权且......稍

  作隐瞒。““好。“我应声点头,只是事到临头又有些失落,不禁疑问,“娘亲,

  何时才能让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喔?““等到天下大乱,等到霄儿与娘同境,等

  到他们......离不开霄儿的力量。“娘亲美眸左右灵动,温柔凝视,朱唇微启,描

  绘了一幅蓝图。

  “先天高手,孩儿真的有机会吗?“隐于世间大幕的武学极境,自古以来,

  未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天骄人杰求之而不得,资质平平的我实在没有信心。

  “当然了,娘几时骗过霄儿?“娘亲温言婉语,却仿佛看破了一角未来一般

  信心十足,“待霄儿凝成了圣心,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便能达到元炁与体魄浑

  然一体之瓶颈,届时再辅以纯粹的先天之息,当可破境。““嗯。“娘亲话已至

  此,我也拾起了一丝信心,再不济重回葳蕤谷便是了,外人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只是待圣心凝成、功体重铸,若要回葳蕤谷,还需完成改朝换代的大业,否

  则圣心反成累赘,终日不得安宁。

  但如此“谋逆造反“大事,范从阳积蓄了一教之力、等待了二十年之久,仍

  未觅到一丝良机,或许我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甚至发端开头都无法掀起。

  思虑及此,我不禁开口问道:“娘亲,再造乾坤,时机何在啊?““......不

  会太远了。“娘亲沉默了一会儿,古井无波,却如批命谶语般肯定,“太宁炿不

  思朝政,仇道玉独揽权纲。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驿站小吏,穷奢极欲,铺张浪费;

  为民做主者少,剥民脂膏者多。玄武王朝腐朽积弊,藏污纳垢,已是烈火烹

  油、江河悬瀑,天地倾覆、乾坤逆转,大势所趋、难挽狂澜,义旗义举,一触即

  发,俱在一瞬,时机近在眼前,说不定......今年便是系千钧之一线崩断之时。“

  娘亲语气虽无比淡然,我却听得出那悲悯之心,如今朝制国体千疮百孔,百姓黎

  民任人鱼肉,无论兴替与否,皆是最痛苦的阶段。

  若麻木不仁,不过是坐以待毙,彼死我随、争先恐后;若替天行道、伐暴诛

  昏,再起兵燹烽火、战甲铁蹄,百姓亦是难得安生。

  我也稍稍明白了当年父母所面临的艰难抉择,倘若有一线希望,谁也不愿掀

  起滔天血海。

  然而袖手旁观,又并非为民取利,反而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沦为达官贵人、拥

  田地主的奴役,徒作他们的贱仆养料

  我知娘亲心中难免悲伤,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谈此事,静静相拥。

  过了一会儿,娘亲微微直起胸背,轻声道:“胡大姐要来了。“我适时地收

  手,见娘亲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娘亲,那些......要孩儿清理一下吗?““

  不必了,霄儿的坏东西已经洗干净了。“娘亲低眸一瞟,却是早有对策,“房里

  的痕迹......反正胡大姐也不会进去。“我不禁抚掌夸赞:“娘亲真是算无遗策,

  孩儿佩服得五体投地。““贫嘴。“娘亲一点我的额头,微微勾出一个笑容,“

  霄儿昨晚消耗甚巨,今日且先不要劳神费心,好生休养,待用过晚食,再行凝练

  圣心。““是。“娘亲口中所言“消耗“让我心头一跳,赶忙应下,不敢多说。

  “嗯。“娘亲微微颔首,便端起两个瓷碗走出门去。

  才出了厅堂,就听得不远处传来胡大嫂质朴的声音:“哎呀,仙子,放着让

  我来吧。““不用,些许小事。“娘亲淡淡一笑,毫无异状地说道,“胡大姐,

  今日多做些好菜,昨天吃得太早,霄儿喊饿了。““行,柳兄弟的身体刚刚才好,

  是得多吃点好的。“胡大嫂也不疑有他,干脆答应,“前几天大雨,鱼虾都冒出

  来了,当家的昨儿从山溪里抓来几条,今天特地让我带了条最肥的。““如此就

  多谢胡大姐了。“娘亲微微道谢。

  说着,胡大嫂已经出现在了堂屋前坪,与我打了个招呼,便和娘亲一起去厨

  房了。

  注:本章标题取自《谦卦》,艮(山)下坤(地)上,为高山隐藏于地中之

  表象,这里用的是隐藏事情之意。

  第九十五章圣心永劫

  侧厨距离娘亲所居的东厢稍远一些,也仅仅隔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水房,虽然

  没有外圈围栏,但仍可算处于一院。

  我将棋具瑶琴,搬于屋外廊檐,静坐竹织长席。

  过不多时,娘亲已然归来,望着案几上的棋盘棋笥,会心一笑,犹如白莲浮

  水般坐于对面。

  “娘亲,时间还早,陪孩儿手谈几局。“我在四角一一摆上座子,先是邀请,

  而后又吐吐舌头,未战先怯地求饶,“当然,还请娘亲手下留情。““那自然,

  否则圣心未成,反倒给霄儿留下心魔,那可大事不妙。“娘亲微微一笑,打趣不

  已。

  “娘亲还知道啊,每次都那么狠,杀个百目都算少的了。“我小嘴一撇,已

  经落下一子。

  “这回一定给霄儿留点面子。“娘亲随即挽袖落子,颔首应道。

  “孩儿哪还有什么面子啊?“我不由感叹自己已经颜面无存,“好在胡大嫂

  不识棋路,不然孩儿真就无地自容了。“学习弈棋一道至今,我一直是娘亲的手

  下败将,思来想去,原因有二,一是自己确实没有天分,活生生一个臭棋篓子;

  二来娘亲的棋力实在深不可测,即使有意相让,我也是毫无胜算。

  也许就像沈师叔所说,娘亲的棋力也是绝世高手之境界,思路妙招习以为常,

  布局破势如同探囊取物,正如她神乎其技的绝学一般。

  回想起当日娘亲与范从阳拂香苑里一战,恍如天人之术,一方冰天雪地一方

  清气盈寰。

  莫说世上没有完美自成的招式,便真有武侠传奇中无隙无缺的绝招,面对天

  地之力也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直非一合之将。

  或许正因如此,娘亲从不与我喂招,也不为我点破拆解其他招式,只注重体

  魄锻炼、基础外功。

  前者可能是因为先天之下的我太过不堪一击,后者则可能是万式万招都不值

  一提,但她的破敌之法我又学不来,还不如让我自己日后亲试,免生武障。

  跻身先天境界,已经不是以力欺人,而是借天地大势欺人,在此等浩瀚之威

  面前,再精妙再扎实的架势招式,都不过是土鸡瓦狗、泥塑圮胎罢了。

  唉,真是令人神往。

  思虑至此终结,我已经落子数十,虽然局势尚未明朗,尚可一搏,但今日还

  有圣心之事,不宜劳神。

  于是我干脆放弃了细观棋路,稍一过目便随意落子,将娘亲的左手偶尔把玩

  一番,便安慰自己已经得胜了。

  如此对弈,棋力不得长进,但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数盘过去,已经过了约

  两个时辰了。

  当然还是无一胜绩,娘亲任君采撷的玉手算是安慰。

  胡大嫂担心我身体刚刚复原,昨日晚食又早,便快马加鞭地做了菜式,方才

  隔得老远便大声告知我们,还有两三刻钟就可以用膳了。

  下完这盘,我主动结束了受难受苦的弈棋:“娘亲,快用晚食了,孩儿弹奏

  一曲吧。““也好。“娘亲点点头,与我将棋具收齐,置于一旁,摆上了瑶琴。

  将案几换了个方位,正对前坪竹林,娘亲立于我身侧,没有多问我要弹奏何

  曲。

  母子二人心照不宣,自然是《凤求凰》。

  双手抚弦,音律流于心怀,凝神静气,意境激发,自然响起琴音。

  我心中所思所想,已是与娘亲共拜天地、同饮合欢的简陋喜仪,与娘亲静依

  廊前、听雨观霞的恬谧画卷,与娘亲共效于飞、行云布雨的香艳景观

  这些记忆仿佛相互交融的支流,各自碾碎了形状、杂糅了色彩,却又未失本

  源根质,不知是注入了音律,还是音律浸染其中

  两情缱绻、母子温存,尽数化作无尽春雨,潇潇洒洒。

  当最后一滴雨珠垂坠于大地,那磅礴余响萦绕大地,曲已终结,意却绵长。

  心绪抚平琴弦,我转向娘亲问道:“娘亲,此曲如何?““琴合于律,曲合

  于心,意境悠长,自是极好。“娘亲挥袖坐下,嫣然一笑,却卖了个关子,“不

  过......“我不禁追问:“不过什么?““意境所指已非求偶逐逑,反而情意缠绵、

  床笫言欢,已然不合《凤求凰》的曲名,该叫《鸾凤和鸣》才是。“娘亲笑容不

  减,捏住我的鼻子轻摇了几回,“霄儿莫不是取笑娘亲来的?““孩儿哪敢啊?

  “我不由叫屈,“只是心有所感,自然而然就弹出来了。““谅霄儿也不敢。

  “娘亲微微颔首,似是满意,“弹出意境颇为不易,霄儿心神可有过度损耗?“

  我闭目略一感受,摇头回答:“没有。““那就好。“娘亲温柔颔首,“不过还

  是歇会儿吧,圣心凝聚需费一番功夫,晚食也快好了。““嗯。“与娘亲一度春

  宵,着实欲仙欲死,犹如入了销魂魔窟,元阳大泄,下身刺痛,但是娘亲元阴滋

  养并非无用之功,再加上睡眠从未有过的舒适安宁,其实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这并不包括元阳,此种有形之物的损耗,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复原,少

  说也需要二三日,这也是为何我欲念平和的原因之一。

  正说着,胡大嫂已经端着一大碗鱼汤走来,招呼道:“柳兄弟,仙子,可以

  吃饭了。““好。“我和娘亲同时回应,我主动帮忙盛饭拿碗,很快就将晚食摆

  上了桌子。

  我们三人一起坐好,娘亲率先开口道:“胡大姐,霄儿,都吃吧。““好嘞,

  柳兄弟,尝尝这鱼。“胡大嫂点头应声,擦擦双手端起碗筷。

  我们也算是熟络了,自然不客气,我夹了一块肥美鱼肉,一口下去鲜美多汁,

  连忙夸道:“胡大嫂手艺真好!“胡大嫂质朴地笑了一声:“那柳兄弟就多吃点。

  ““小心鱼刺。“娘亲则是盛了碗鱼汤,关切嘱咐。

  “嗯。“胡大嫂也咬了几口鱼肉,闲聊道:“柳兄弟弹得那......琴真不错,

  比弹棉花好听多了。““哪里哪里,乱弹一气罢了。“我谦虚道,“胡大嫂随便

  弹弹说不定比我好。““那是比不上的,我连棉花都弹不好。“胡大嫂摆手道,

  “再说了,我们这种人会弹琴也没用啊,给牛听吗?““呃,自己听听也好。“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随便扯了句。

  “没空哩,田里的活计多着喔......“胡大嫂摇摇头,本能地想到了农活家务。

  “......嗯。“我心中不是滋味,沉默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不知如何接口。

  娘亲适时开口解围:“胡大姐,这鱼是哪里抓来的?改天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听当家的说,是寺庙下面的溪潭。“胡大嫂不假思索回答,还伸手指了

  个方向。

  三人闲聊不断,很快用完了晚食。

  待送别了胡大嫂,娘亲提议道:“霄儿,事不宜迟,当下便凝练圣心、重聚

  功体,娘为你护法。““好。“我也不犹豫,径直答应。

  夏令日长,此时阳光悠远洒入厅堂,我盘坐于竹制席床——即是原来的病榻

  ——腿上放着薄薄册子,没有名字,不过十几页。

  娘亲端坐于一旁,嘱咐道:“霄儿,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也不要勉强。““

  嗯。“我点点头,翻开了无名卷册,其开篇曰:“凡心灵神思之属,未闻有先于

  物者,怪鬼魍魉皆虚妄尔,故物动而意萌,外激而内发。

  然喜则欣,怒则狂,哀则伤,乐则淫,气机血脉随心而动,四肢百骸受意所

  牵。

  体魄者,武学之根本;气机者,元炁之源流。

  故恒铸道心,引动神思,日夜激发,气机开源,万脉俱震,丹田自辟,元炁

  自生,永劫无终,是如此尔。

  道心者,世界之定观,万物之固念,阴阳之分矩,清浊之规割,造化之路理,

  虚实之恒照,可以化腐朽神奇,可以变冲盈圆缺。

  化而用之,凝成圣心,发气机之汹涌,激血气之澎湃,领体魄之浪潮,引穴

  窍之蕴藏。

  心沉丹田,意还灵台,忆为壳,念为核,思为质,神为根,觉遍体,想布脉,

  性连窍,诸脉动,气机涨,丹田纳,元炁生......“通篇读来,虽然不涉及气脉运

  行,但却讲明了如何以圣心勾动气机,极为适合永劫无终——以圣心激发气机,

  以功法磅礴之力吸纳凝练,无论是开辟丹田还是产生元炁,即使有损耗,也是数

  倍之功。

  思虑至此,我阖眼闭目,心神沉于丹田,开始铸炼圣心。

  出谷以来的见闻渐渐浮上心头:一座破落驿站里的豪华盛宴,普通人终其一

  生都未必听闻过的珍稀食材

  一群杀良冒功的铁甲兵卒,十数个村落惨遭毒手,灭门绝户,血满残垣断壁,

  冤屈无处可伸

  违背祖训、执信佞臣的先帝,为图官路、虐待百岁善人的罪臣,不谋而合、

  沆瀣一气,教叶家数代人生活在阴影中

  不思朝政、贪图享乐的本朝天子,以祥瑞为名,收敛钱财,卖官鬻爵,上损

  君威,下累百姓

  劳苦种地的黎民,饥寒交迫,收成十而自得不足一,赋税频繁加派,风声鹤

  唳、草木皆兵,闻骑马者则避之唯恐不及

  不事生产、妄称慈悲的佛门,以福田奴役民众,以民脂民膏供养己身,大言

  不惭,自诩圣徒

  窃据高位、枉为青天的知县,妥协求全,欺软怕硬,为刽子手遮掩罪行,提

  供杀人灭口之凶宅

  倚仗高官亲族的子弟,为一己私欲,视百姓为蝼蚁,授家臣以屠刀,置人命

  于不顾

  一群悲啼嚎哭、被逼落草的民夫,子丧之于北,女不知何殇,勤勤恳恳劳作,

  砸锅卖铁还租

  这天下!这朝廷!这国家!黎民百姓,芸芸众生,苦之久矣!

  随着一念生,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一缕若有若无的烟云骤然出现,缓缓凝

  聚,又似生根发芽,无视了经脉中堵塞的元炁,串联起了破碎的功体。

  我无喜无悲,静静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那一缕烟云继续变化,既似在收缩成

  形,又似在散入四肢百骸,难以分辨,极为玄妙。

  渐渐地,那烟云越来越难以捉摸,彻底销声匿迹,却又无处不在。

  正在此时,磅礴之意念轰然出现,代替了原本的元炁在功体经脉中运行,却

  又牵引起了阻滞的元炁

  我睁开眼睛,向后一倾,就此瘫倒。

  娘亲长袖一拂,玉手稳稳接住了我的身子,止住去势,而后将我缓缓放到在

  枕上。

  “霄儿,可是成功了?“娘亲轻轻为我盖上被子,才出声问道。

  “嗯。“我勉强点了点头。

  “娘查探一下。“娘亲毫不犹豫,冰凉宜人的柔荑抓住了我的左手,闭目感

  应我体内诸元。

  此番浑身无力,接近瘫痪,倒是范从阳提前说过的,并不能比拟险死还生的

  惨状,故此我与娘亲并无意外。

  “不错,圣心已成。“娘亲睁开美目,微微颔首道,“功体正在重塑,体魄

  有些不适应,故此行动有些不便,约四五日便无虞了。““嗯。“因身体异状之

  故,我只能轻声回应了一下。

  娘亲见状,略一沉思,提出了建议:“霄儿可以稍加引导,或许能够快些恢

  复。““好。“我不再犹豫,闭目凝神,顺着功体重塑的奇力,引导元炁归位,

  虽然收效甚微,但聊胜于无。

  此番四肢百骸俱皆无力,但原因却是清楚的。

  所谓功体,乃是功法与体魄合称,二者相辅相成,体魄身躯为功法元炁运行

  之场所,功法元炁又能滋养强健体魄身躯。

  经脉穴窍,神医扁鹊早已剖明,修习武学功法所用者,并不与血液精气所运

  载之途完全相同,如任督二脉并无血管脉络流过,但却是武学中的重要概念。

  功法元炁运行,有时过气血脉络等实处,有时过肌肉腠理等虚处,有些穴位

  乃是诸般武学不得不经之处,如丹田上方的神阙,无有例外。

  多年来,半吊子的永劫无终与身躯已成为浑然嵌合功体,互相影响。

  当我功体破碎时,元炁虽然残留堵塞,但那本就出自同源,有滋养体魄之效,

  故而对行动毫无影响;而此时功体重塑,元炁运行路径未改,但丹田吐纳之力与

  之前已然大不相同,故此影响了体魄,使不上力气。

  不过好在不怎么影响说话,况且过几日就能恢复如初了,倒不用过于担忧。

  引导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如此行动不便,岂非又让娘亲照顾?

  我睁开眼睛,歉意道:“孩儿躺在床上,又只能辛苦娘亲了......““这是说

  的什么话?我是你娘,照顾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娘亲将我双腿摆直,一手按

  在我胸膛,微笑道,“再说娘都十多年没仔细照顾过霄儿了,也该补偿补偿了。

  ““......嗯。“如果是之前,我听了此话肯定欣喜,但这会儿却有些难以言

  明的滋味。

  “好啦,不要多想,真心疼娘,就多加引导元炁归位。“娘亲慧眼如炬,识

  破了我的些许消沉,温柔开解。

  “是。“娘亲说的才是正道,自责难受无济于事,赶紧让元炁归位,恢复行

  动能力,比什么都强。

  于是我又闭目,心神沉入经脉,慢慢引导元炁。

  这般举动并无危险不适,此前功体不畅,堵塞的元炁不能回归丹田,方有滞

  痛;但现在顺着重塑之奇力,恰好可以引导其运行周天,加快全新功体的形成。

  我小心地将堵塞的元炁自窍穴、经脉中引导出来,二者系出同源,仿佛泥牛

  入海般随着磅礴之力游走周天,慢慢地重铸着功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清亮之意自额头散开,我知是娘亲的冰雪元炁,于是缓

  缓收摄心神,睁开双目。

  只见方桌已经摆上了蜡烛,娘亲正温柔注视着我,轻声道:“好了霄儿,夜

  已深了,到此为止吧,欲速则不达。““嗯。“虽心神引导的耗费不是那么巨大,

  但时间长了还是有负担,我也不再坚持。

  “娘抱你回我们房里。“娘亲悠然起身,一挽耳边秀发。

  “嗯。“这句“我们房里“无异于爱语,教我心下一荡,虽然没什么绮想欲

  念,眼下还行动不便,无法颠鸾倒凤,但与娘亲同床共枕而眠也是极美的享受,

  自是难免动情。

  娘亲微微一笑,藕臂伸入腿弯及脊背,将我全身横抱,同时还有一股元炁托

  住我的腰身后颈,使我不致坠地。

  进入娘亲怀里的瞬间,肩臂自然压在了酥胸上,既柔软又弹跳的触感涌入心

  头,气血向下集中却感到了一丝刺痛,瞬间让我冷静无比。

  “十几年没抱过霄儿,比以前重多了。“娘亲举重若轻,走得不快,低头打

  趣起来。

  我这个功法有缺的练武者都能推动数百斤的巨石,遑论娘亲还是先天高手,

  抱起我肯定是毫不费力,但此时此刻重点是母子互动,倒不必这么认真地讲理。

  “以前孩儿恐怕没这么乖吧?““那当然,小时候的霄儿,娘抱着都上蹿下

  跳的。“没几步,娘亲已经到了房门,将身子一侧,横抱着我进了屋子。

  “那时候孩儿有多重?““嗯~大概二三十斤,小小一个,可爱极了——不

  闹的话。“一股香氛淡淡入鼻,娘亲又走了十数步,说了声“到了“.娘亲靠近床

  边,轻轻将我放下,仿佛将精致瓷器归于原位。

  两盏红烛燃烧,我靠在枕头上,闻着淡淡的清香,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昨夜与

  娘亲洞房花烛的床榻。

  烛光中,回廊上,娘亲素手解开腰带,褪下白袍,脱去鞋袜,露出绸制衫裤,

  绝美身段朦胧婉约,将长发拂至身后,美目微抬,那风情让我心头突突直跳。

  我双目紧紧跟着仙影,只见娘亲上了床榻,玉手撑在我身侧,一拢青丝垂于

  我的胸膛,那仙颜恍若月过中天,从我上方的星空缓缓划过。

  我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娘亲已在身旁侧卧,玉手托腮,半截藕臂雪白耀眼,

  温柔地注视着我。

  苦于无法动弹,不得见全貌,但欲念已起,我试探开口:“娘亲......“娘亲

  心领神会,抚上我的胸膛,温柔安抚道:“娘知霄儿想要,本是新婚蜜月,娘也

  不必矜持,只是霄儿眼下阳气未复,再行房事恐将损及根本,坏了武道前途,便

  多忍忍吧。“伴随着天籁清音,冰雪元炁缓缓入体,抚平了我的心欲,但还是调

  皮道:“那娘......娘子亲我一口?““是,夫君。“娘亲软软糯糯地应声,冰雪

  清音化成灌脑魔音,教我头脑一阵空白。

  只见娘亲缓缓俯首,柔顺青丝拂在面颊,两瓣樱唇渐渐占据了视野,却最终

  落在了我的额头,轻轻一印,水润清凉,随即分离。

  随着香风杳然,我不由委屈撇嘴:“娘亲——孩儿要亲嘴。““霄儿乖,不

  是娘不肯,口舌相就虽然销魂,但徒惹情欲,无法发泄,恐不得不以冰雪元炁封

  住阳脉——那般滋味可不好受。“娘亲玉手微抚我胸膛,温柔安慰。

  “呃......那好吧。“我一想也是,现在无法动弹,何苦自讨没趣?但还是强

  词夺理道:“那算娘亲欠孩儿的......““是是是,小机灵鬼,娘这辈子都是欠你

  的。“娘亲似是无可奈何地答应道,玉指刮了我的鼻梁一下,“好啦,睡觉吧,

  娘给霄儿唱歌......“想起那支初次听闻却无比熟悉的歌谣,我好奇地问道:“是

  昨天那支吗?“青丝微微飘动,娘亲颔首解释:“对,小时候娘经常唱给霄儿听

  的——无心师太哄娘睡觉的时候也这么唱。“如此说来,也算是自“外祖母“传

  下来的摇篮曲了。

  我“明知故问“道:“也是孩儿断乳以后就不唱了吗?““嗯......“娘亲沉

  默了一会儿,略带歉疚地道:“娘以后天天给霄儿唱,好不好?““娘亲,孩儿

  还没那么记仇......“我有些哭笑不得,转而安慰道,“不过听着娘亲的歌睡

  觉,孩儿也很喜欢......““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娘亲以冰雪元炁为我清理了

  躯体,又缓缓抚摸着我的胸膛,柔声哄道,“睡觉吧,娘要给霄儿唱歌啦。““

  嗯。“我轻轻应声,闭上眼睛。

  比春雨甘霖还滋润的清音,正如娘亲温柔玉手,抚慰我心灵,歌声曲调,宛

  若空谷绝响,恰似一叶扁舟,将我送入了安眠的静湖。

  第九十六章周天循成

  “......娘亲。“次日,我从安眠中醒来,睡眼朦胧,无法动弹,迷茫中惊起

  了这个称呼。

  “娘在喔。“一只温凉怡人的柔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瞬间让我感觉和这

  个世界有了联系。

  我睁开双眼一看,日色不甚明亮,娘亲侧坐于床沿,一袭白袍,仙颜温柔。

  “嗯,娘亲在就好。“我想起了昨日的承诺,安心不已。

  “傻孩子,娘说过不会再让霄儿找不到了。“娘亲显然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娘给霄儿洗脸,吃早食了。““好。“我此时四肢不能动弹,但微微转头还是

  可以做到。

  床头的柜子上已经摆好了一盆水,娘亲放开我的手,俯身将布巾沾湿了水,

  而后再轻轻拧干。

  晨光里,青丝遮住了娘亲半数侧颜,双峰隐隐在袍内晃动,白袍紧贴脊背与

  丰臀,那曲线恍若半只蜜桃。

  “来了。“我正看得有些咽口水,娘亲已然坐回床沿,轻轻招呼一声,玉手

  将布巾覆盖在我面上,为我擦拭起来。

  虽是隔着布巾,但娘亲五指的纤细形状我却能感受得一清二楚,用力也恰到

  好处,将我面颊、额头与眼窝等处仔细擦拭。

  “现在的霄儿真乖,小时候娘给霄儿洗脸,总是又哭又闹的,可不安生了,

  真是个脏兮兮的宝宝。“娘亲一边擦拭一边说着儿时趣事,最后将我颔颈一抹,

  略带高兴道:“好了,洗完了。“我这才睁开眼,只见娘亲笑得颇有些满意,仿

  佛小有成就,有些哭笑不得:“娘亲,不过是洗个脸,怎么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事

  似的?““霄儿既是娘的儿子,又是娘的夫君,这当然是天大的事情啦。“娘亲

  理所当然,“不谈这些了,该吃早食了。“娘亲将布巾在木盆里清洗两次,将我

  的背枕垫高,从床头拿起一碗米粥,舀起小半勺,伸到我嘴边。

  我张嘴将米粥吃了,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娘亲关切的神色让我食欲大增。

  “凉了吗?要不要热热?““不用,夏天热,吃这个就好。“我毫不在意这

  些细枝末节,娘亲也不坚持,继续喂我吃粥。

  闺房香居里,温柔仙子素手调羹,这番景色比画卷更加动人,娘亲与我一饮

  一啄,我们母子之间一股温情无声无息地流动。

  没过多时,一碗米粥已然用尽,娘亲用方才洗净的布巾为我擦拭了嘴角,温

  柔问道:“够了没?霄儿可还要?““够了。“早已不会受宠若惊,但娘亲的关

  爱还是让我温暖无比,为了尽快恢复,我决定以重塑功体为主,“娘亲,孩儿要

  继续引导元炁了。““嗯。“娘亲微微颔首,“待胡大姐来了娘再将霄儿抱出去。

  ““好。“我与娘亲相视一笑,而后我便沉心引炁了。

  永劫无终确属世间奇功,功体尚未铸成,那在经脉中汹涌的磅礴之意,已然

  让我窥见了未来的神奇,娘亲所言三年之内便可到一流高手之巅峰恐非虚言。

  若非如此,体魄与功法之间也不会有四五日的不适应,以致于我行动不便。

  若只提升一二成的丹田吐纳之力,恐怕只需数个时辰便可行动自如。

  眼下功法意境已经铺陈经脉,但仍未能采集气机,好在此前堵塞的元炁系出

  同源,若将之引导至功法所行经脉,虽连涓涓细流也称不上,但亦能稍增其实荷;

  一旦元炁运行周天、首尾相衔,哪怕再微弱,便能正式采集气机、凝练元炁,

  届时功法体魄相互适应之速度便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我专心致志以心神引导元炁归位,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但我知道娘亲肯

  定在一旁护法。

  待胡大嫂快至幽宅,娘亲便将我抱至堂中席床。

  胡大嫂虽然惊异于我怎么又瘫痪在床了,但娘亲解释为修炼武功之后,她也

  没有多问。

  晚食自然也需娘亲服侍,胡大嫂在一旁,但娘亲自然大方,倒是没什么异常

  反应。

  晚上结束引导之后,自然也是同床共枕,娘亲以歌谣哄我入睡。

  虽然无法动弹,久卧在床,夏日也长,但娘亲神功如域,终日凉爽,很少出

  汗,且每晚会以冰雪元炁为我清洁身体,连尿意也能化解,倒是免去一番尴尬。

  如此,直至第二日晚食后,胡大嫂离去,过了约半个时辰,天光仍盛,我躺

  于病榻,斜靠软枕。

  历时两日,“永劫无终“借助丹田自然生成的气机凝练了元炁,与我引导归

  位的元炁相合——终于,一条微弱的“衔尾蛇“悄无声息地生成,穿行在经脉中,

  将体内各处的气机采集。

  我随即睁开眼睛,高兴地报喜:“娘亲,孩儿的元炁可以运行周天了!““

  好,比娘预料的还要早些。“娘亲微微颔首,口称不预却并无意外,出言提点道,

  “霄儿,趁热打铁,速速凝练一番元炁吧。““嗯!“我兴奋地应声,闭目凝神,

  准备采练元炁。

  此念一起,圣心自然催动,那因天下苍生受苦受难而悲愤交加之意波荡经脉,

  全身气机狂涨,源源不绝,但却尽数被磅礴的吐纳之力带回丹田,再行凝练。

  气机被采回丹田,凝练成元炁,而后再充盈经脉,运行周天,裹带回更多的

  气机

  如此循环往复,内息愈发浑厚,元炁愈发磅礴,以往无论如何都有些许空虚

  之感的丹田,很快便无比充实。

  元炁虽有溢散,但瓶颈却是实打实地突破了!

  况且溢散的元炁并不凝练精纯,无法自持本质,但若不赋予他人,只会返化

  气机,复归于经脉,以此而论,实际毫无损耗。

  到了如此地步,我开始尝试着以元炁开辟丹田。

  丹田在武学中、道典中皆有提及,为玄妙之概念,有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

  为督脉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中丹田为胸中膻中穴处,为宗气之所聚;下

  丹田为任脉关元穴,脐下三寸之处,为藏精之所。

  上丹田又称灵台,意念发于此,调动诸脉元炁;中丹田又称绛宫,或是直称

  为膻中,则是诸般武学皆需经过的穴位,无有例外;而下丹田则是元炁存储之所,

  为诸般功法的根基。

  一般所指之开辟丹田,则为下丹田。

  灵台玄妙,为精神意念之住所,至今不曾听说有修炼方法,据传与个人禀赋

  有关;膻中固然为武道重关,不可轻受伤残,否则便是功毁体寂的下场,但只要

  元炁充盈,自可保护无虞;故此,下丹田也变成了重中之重,体魄是武学的根本,

  元炁则是功法威力的根本,提升元炁纳容,便是强基固本、开源扩渊。

  因此,在武学中,丹田一词,已为下丹田独有。

  而开辟丹田,更是一个玄妙无比的过程,它囊括关元、气海,神阙、命门等

  穴位,方圆范畴无法再扩展,外围只是寻常血肉或窍穴罢了;但若是元炁集满,

  以之温养丹田,却可以渐渐提升其容量,个中道理,古往今来无人能解。

  往日我连丹田都无法盈实,自然不可能行开辟之举,但如今永劫无终终显神

  效,无与伦比,不多时便已达到饱和,终于可以温养丹田、增益根基。

  这才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的提升,也是将来登峰造极的根本。

  当初对上业师贪酒,不说开辟丹田,哪怕我仅能将丹田充盈,也不会那般艰

  苦困难——我可是将几分元炁精打细算,又占据了先手及信息的优势,机关算尽,

  却仅仅是与他近乎同时内息枯竭,若非最后娘亲的冰雪元炁清心净念、化去诡异

  影响,我定然落个身死败亡的下场。

  开辟丹田非一朝一夕之功,平日里若是元炁充盈,也会自然温养,只是不如

  用心神引导那般明显罢了。

  过不多时,我便停止了温养,再采炼了一会儿元炁,将丹田余裕补齐,正欲

  停止,无穷的悲愤之意却忽然涌上心头:那些贪官污吏,横行霸道,纨绔子弟,

  欺压乡里,强抢民女

  天下黎民水深火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尽欺凌剥削

  柳子霄,你还在袖手旁观,一事无成!

  我紧闭的双目缓缓溢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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